太阳

他仍能记得他感到三十四年前当他看到Siyun山天文台第一次当救护车越过山脊和主要峰值出现在远处,其望远镜圆顶屋顶反射等夕阳的金光镶嵌珍珠。

当时，他刚从医学院毕业，成为一名见习脑外科医生。他是作为内科医生的助手来天文台抢救一位伤势严重而无法转移的病人的。一位来自英国的访问学者外出散步时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头部受了重伤。当他们到达医院时，他们做了一个颅骨穿孔手术，以排出多余的血液，并减轻对大脑的压力。当病人的病情改善到可以移动时，救护车将他送到省会的一家医院进行额外的手术。

他们离开天文台时已经很晚了。当其他人把病人抬进救护车时，他好奇地把眼睛转向周围的望远镜圆顶，这些圆顶仿佛按照某种模糊的计划排列着，就像月光下的巨石阵。他被一种他后来无法解释的力量所驱使，走到最近的望远镜跟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唯一的灯光来自无数的小信号灯。他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外层空间。只有一束细长的月光穿过穹顶顶部的缝隙，银色的光线照在高高的望远镜上，勾勒出了部分轮廓，就像午夜时分城市广场中心的一幅抽象艺术作品。

他有点忐忑不安地走近望远镜基座。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了一大堆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的设备。正当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镜片时，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那是一个太阳望远镜。没有目镜。”

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苗条身影优雅地走了进来，就像一支在月光下飘动的羽毛。当她走近时，他感觉到她带来的微风。

“传统的太阳望远镜会将图像投影在后面的幕布上，但现在大多数都是在显示屏上观看……博士，你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

他点了点头。“天文台是一个自由和超然的地方。我喜欢这种感觉。”

“那你在医学界做什么?”对不起，这是个粗鲁的问题。”

“医学不仅仅是无聊的技术。它也可以是自由的。比如，我对大脑的研究。”

“哦？当你用手术刀打开大脑时，你能看到思想吗？”她说，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微笑清晰可见。这让他想起了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太阳在窗帘上的投影——它的火焰消失了，只留下了温暖的光辉。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温暖起来。他笑了，他希望她能看到他的笑容。

“尽我所能。但想想:蘑菇形的对象,适合在你的手是一个复杂的宇宙,一个宇宙,从哲学的角度远比你正在观察更大,因为你的宇宙可能跨越数百万光年,我相信这是被证明是有界的。但我的宇宙是无限的，因为思想是无限的。”

"不是每个人的思想都是无限的。但你似乎是一个想象力无限的人，医生。至于天文学，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自由。几千年前在尼罗河岸边，几个世纪前在帆船上，这是一项非常实用的技术。那时候的天文学家总是在他们的星图上记录成千上万颗星星的位置。人们的一生都致力于对星星的普查。即使在今天，大多数专门的天文研究都是枯燥的，没有诗意的。例如，我正在做的项目，是恒星闪烁，它基本上是无休止的观察和记录，更多的观察和记录。很难超越或解放。”

他扬起眉毛，难以置信地说:“恒星闪烁?我们看到闪烁的是什么?”当她默默微笑时，他摇了摇头，带着自嘲的笑容。“当然，我知道那只是大气折射。”

她点了点头。不过，这是一个视觉上引人注目的隐喻。去掉基本常数，只显示输出能量波动的差异，闪烁的恒星看起来很像在闪烁。”

“这是因为太阳黑子或太阳耀斑之类的原因吗？”

她停止了微笑，严肃地摇了摇头。“不，这些是恒星总体能量输出的波动，它们的原因要更深一些。例如，电灯的亮度不是取决于周围的飞蛾，而是取决于电压的波动。当然，恒星的波动和闪烁要小得多，需要极其精确的仪器才能探测到。否则我们会被太阳的光芒烤焦。这项研究是了解恒星深层结构的一种方法。”

“你发现了什么?”

“我们离真正的发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研究了最容易观测到的恒星——太阳的闪烁。我们的观测可能会持续多年，当我们将观测范围扩大到其他恒星时，我们可能会发现更远的目标。你知道，在我们能够讨论结论或发现之前，我们可能要花上十年或更长时间从宇宙中收集样本。这是我论文的主题，但我怀疑我将继续研究它，也许在我的余生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不能认为天文学是枯燥乏味的了。”

“我觉得我正在进行一项美丽的努力。进入星星的世界意味着进入一个巨大的花园，那里的每一朵花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可能会发现这个比喻很奇特，但这确实是我的感受。”

当她说话时，她几乎无意识地朝墙做了个手势。跟着她的手指，他注意到一幅画挂在那里。它是抽象的，只是一条连续的、粗的、起伏的线。当她看到他在看什么时，她走到墙上，取下那幅画，递给他。他看到那条线上镶嵌着昙花石头，就是四云山的“雨花”卵石。

“它很漂亮，但它意味着什么？它是一系列相邻的山脉吗？”

“根据我们过去几年的观察，我们最近观察到一种强度和波动类型非常罕见的太阳闪烁。这幅图是闪烁的辐射涨落曲线。我，呃，想接一下昙花我在山上散步时碰到石头，所以……”

但吸引他的是另一条曲线。只有她的身体轮廓在信号灯的昏暗灯光下，和周围的阴影清晰可辨。这就像一位传统绘画大师自信的手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了一条流动的墨线宣纸，这一行的优美瞬间赋予了这张一尘不染的白纸生命和意义……山下，在他居住的大都市里，成千上万的年轻漂亮的女人永远在追求浮华和虚荣。布朗运动中的一大团粒子，没有一个能留出哪怕是最微小的片刻来思考。这位安静的年轻女子不知怎么地离开了这一切，来到了四云山，凝望着天空……

“能在宇宙中找到这样的美是一种罕见的天赋，也是一种幸运的天赋。”他意识到自己的过失，不再凝视。他把照片还给了她，但她做了个手势让他收下。

“把它当作纪念品吧，医生。威尔逊教授是我的导师。谢谢你们救了他。”十分钟后，救护车在月光下离开了天文台。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在思云山留下了一些自己的东西。

时间,我

直到他结婚后，他才终于不再努力争取时间。他把所有的东西都从他的单身宿舍搬到了他们的新公寓，除了一些似乎不适应的东西。他带到医院办公室的那些东西。他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注意到上面镶嵌着的图画昙花石头。当他细看这条五彩斑斓的线条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四云山之旅发生在十年前。

半人马座阿尔法星

这是医院年轻员工组织的春游，他很珍惜这个机会，因为他知道这样的邀请以后会越来越少。组织者故意保持神秘，在他们到达目的地并上岸之前，一直把窗帘拉得紧紧的。他们必须猜出自己在哪里，第一次猜对就会得到一份像样的奖励。他一出来就知道了答案，但他保持沉默。

正前方是思云山主峰，望远镜屋顶的珍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旦有人猜对了，他就告诉队长他要去天文台拜访一个熟人，然后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就沿着蜿蜒的道路步行到山顶去了。

他没有撒谎，但他心里知道那个女人——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是天文台的工作人员——十年后不可能在那里。他甚至不想进去。他只是想从远处看一看，那是他十年前沐浴在第一束月光下的太阳炙烤的灵魂所在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他到达了山顶。他站在斑驳褪色的白漆篱笆旁，默默地凝视着望远镜的建筑。已经改变了。他很快认出了他曾经进去过的那个圆顶建筑。他在一块石板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支香烟，盯着那扇被岁月侵蚀过的铁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他深深留在记忆中的情景:铁门半开着，一束流动的月光，一根羽毛轻轻地飘进来……他完全沉浸在梦里，所以当奇迹发生在现实世界时，他一点也不感到震惊。铁门真的打开了，曾经在月光下出现过的羽毛出现在了阳光里。她轻盈的身影匆匆走过，走进了邻近的一座望远镜大楼。整个过程可能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弄错。

五分钟后，他们又见面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见她。她完全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这一点也不使他感到奇怪，但是当他意识到十年后她的样子时，他感到很困惑应该在信号灯和月亮的昏暗灯光下，从第一次会面开始改变。

她见到他感到又惊又喜，但这只是又惊又喜的程度而已。“医生，你知道吗，在我做项目的过程中，我走遍了各种各样的天文台，而我每年只在这里呆两周。然而我们又见面了。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最后一句话她漫不经心地说了下去，使他更加觉得她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尽管如此，她在十年后还能认出他，这还是一个小小的安慰。

他们就这位头部受伤的英国学者的状况交换了几句话，然后他问道，“你还在研究恒星闪烁吗？”

”我。我们观测了两年的太阳闪烁，然后转向其他恒星。你可以理解，我们必须采用完全不同于太阳观测的观测方法。后来这个项目找不到新的资金，所以被搁置了好几年。我们三年前才重新启用它，现在我们正在观测25颗恒星。我们的数量和范围仍在扩大。”

“你一定还从中创作了不少照片昙花石头。”

十多年来在记忆深处无数次浮现的月光下的微笑，现在在阳光下浮现:“你还记得吗?是啊，每次来四云山我还是喜欢收藏昙花石头。来，看一看。”

她带他去了十年前他们相遇的望远镜大楼。他抬头看了看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同一架太阳望远镜;它周围的计算机设备是全新的，肯定不是那个时代的遗物。她把他领到一堵高高的弧形墙前，墙上挂着一些熟悉的东西:大小不一的图画，上面还镶嵌着昙花石头。每幅画都包含一条曲线。长度不同。有些是平缓的，像海浪;有些是陡峭的，像一排不规则的喜马拉雅雪松。

她一个接一个地告诉他哪个波形来自哪个恒星。“我们称之为a型恒星闪烁。与其他类型相比，它们出现的频率相对较低。a型闪烁的能量级别与更常见的恒星闪烁不同几个数量级，在数学水平上，它们的波形更美观。”他困惑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基础理论科学家总是在谈论数学之美，就好像你们拥有数学的专利一样。你发现的麦克斯韦方程太美了——我能理解它们，但我发现它们一点也不美……”

就像十年前一样，她突然严肃起来：“这种美就像水晶，坚硬、纯净、透明。”

有一张照片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嘿，你重拍了这张吗？”

注意到她困惑的表情，他补充道：“这是你十年前给我的太阳闪烁的波形。”

“但是……这是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第一次A型闪烁的波形。这是去年十月观察到的。”

他确信她脸上的困惑是真诚的，但他更确信自己的判断。

他对那个波形太熟悉了。他甚至能够按顺序回忆起构成线条的每一块石头的颜色和形状。十年来，他一直不想让她知道，直到一年前他结婚，那幅画一直挂在他宿舍的墙上。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一旦熄灯，窗外的月光足以让他从床上清楚地看到这幅画。然后，他开始默默地数着排成一行的石头，他的眼睛像甲虫一样沿着一行爬行。大多数时候，他跑完一段路，走到半路就睡着了，然后在梦中继续大步跨过太阳线，从一块彩石走到另一块彩石，跨过一条永远看不见对岸的河……

“你能查到十年前的太阳闪烁线吗?”日期是4月23日。”

“当然可以，”她说，好奇地瞥了他一眼，显然对他清晰地回忆起日期感到惊讶。她走到电脑前，迅速调出太阳闪烁的波形，然后调出半人马座阿尔法闪烁的波形。然后她默默地站在屏幕前。

这两种波形完全重叠。

当沉默变得难以忍受时，他冒险说:“也许这两颗星有着相同的结构，所以它们的波形也一样。你说过a型闪烁是恒星深层结构的反射。”

“它们可能都是主序星，G2级，但它们的结构完全不同。但关键是，即使在两颗结构相同的恒星中，这种情况也不会发生。你见过两棵完全相同的榕树吗?在如此复杂的波形中，完美的重叠就像两棵连树枝都一模一样的榕树。”

“也许真的有两棵一模一样的榕树，”他安慰道，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但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跳了起来。她眼中现出恐惧与震惊交织在一起。

“我的上帝，”她说。

“什么？”他关切地问。

“你……你想过时间问题吗?”

他头脑灵活，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想法:“据我所知，半人马座阿尔法星是离我们最近的恒星，距离大约4光年。”

“1.3秒差距。4.25光年。”她仍然震惊不已，这句话似乎是另外一个人说的。

现在事情清楚了:两次完全相同的闪烁出现了，间隔了八年零六个月，这是光在两颗恒星之间往返所需的时间。来自太阳闪烁的光到达半人马座阿尔法星，它经历了同样的闪烁，在相同的时间之后，来自该闪烁的光返回并被观察到。

她俯身在电脑前进行了一系列计算，并自言自语道:“考虑到后退运动，结果完全吻合。”

“对不起，让你不舒服了。但由于没有办法证实这一点，所以也不值得如此激动。”他想再一次安慰她。

“没有办法证实吗?”不一定。来自太阳闪烁的光仍然在太空中传播。它仍然可能导致另一颗恒星产生相同的闪烁。”

“半人马座阿尔法星之后的下一颗最远的恒星是……”

巴纳德星，1.81秒差距。但它太暗了，没办法探测到它的闪烁。之后是沃尔夫359，秒差2.35。也太暗了，探测不到。然后是Lalande 21185，以2.52秒差距。而且也太暗了，光线必须照到小天狼星身上。”

“这是可见的最亮的恒星。离这儿有多远?”“2.65秒差距。8.6年。”

“太阳闪烁的光已经在太空中旅行了十年，到达了天狼星。也许已经有了灵感。”“但我们必须再等7年，它才能到达我们这里。”

她似乎突然从梦中醒来。她摇了摇头，笑了。“我的上帝。我在做什么?这是荒谬的!”

“你的意思是一个天文学家有这样的想法是荒谬的?”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你不这么认为吗?作为一名脑外科医生，你愿意和别人讨论思想是在大脑还是在心脏里?”

他没什么可说的。当他看到她在看表时，他站起来说再见。她并没有想挽留他，而是陪他沿着山路走了一段路。他抑制住了向她要电话号码的冲动，因为他知道，在她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十年来第二次与她相遇。

告别后，她转身回到天文台，突然山风吹拂着她的白色工作服，回忆起十年前他们分手时的感觉。阳光似乎变成了月光，一根优雅的羽毛从他身边飘散……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着一根稻草，他决心保留他们之间的细线。他几乎是本能地在她退却后喊道：“如果七年后，你发现天狼星真的闪烁了呢？”

她停下来，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回答说：“那我们就在这里见面。”

第二次

婚姻可能给他带来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但真正彻底改变他生活的是孩子。出生后，他生命的列车突然变成了一列快车，一站又一站地飞驰而过，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旅途的枯燥使他麻木了，所以他闭上眼睛，对单调的景色视而不见，让疲劳带着他睡着了。但就像火车上许多睡着的乘客一样，在他的内心深处，一个小时钟继续滴答作响，准备在到达目的地前一分钟叫醒他。

一天深夜，当他的妻子和儿子熟睡时，一种奇怪的冲动驱使他来到阳台上。他抬头望着雾蒙蒙的星空，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可是在寻找什么呢?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心才回答:小天狼星。他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七年过去了。离他们俩约定的日期只剩下两天了。

小天狼星

由于今年第一场雪的影响，路面仍然很滑，所以出租车不能走完最后一段路。他不得不再次徒步登上四云山的顶峰。

在路上，他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实际上，她出现的概率为零，原因很简单：天狼星不可能像17年前的太阳那样闪烁。七年来，他在天文学和天体物理学方面涉猎颇多，对七年前他那可笑的“发现”感到羞怯。她并没有当面嘲笑他，对此他万分感激。现在回想起来，她的严肃似乎只是一种礼貌，在他对她在分手时给他的承诺的许多回忆中，他越来越能够辨别出一种嘲弄的语气……天文观测逐渐转移到外层空间轨道，四年前，四云山天文台已经不复存在。这些建筑已被改建成度假别墅，目前已空置一季。他在这里干什么？这个想法使他停了下来。时间证明了它的力量：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轻松爬山的年轻人了。他停顿了一会儿，但最终拒绝了回去的想法。他继续前进。

在人生的中点，为什么不去追逐最后一个梦想呢?

所以当他看到那白色的轮廓时，他真的认为那是一种幻觉。穿着白色风衣，老天文台的人影融入了白雪覆盖的山脉，最初很难辨认。当她看到他时，她跑过去，远远地，他看着那根羽毛飞过雪地。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她走到他跟前。她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他看到她除了换了个发型外，没什么变化。七年并不是很长的时间——在一颗恒星的一生中，仅仅是指尖的一瞬间。她是明星的学生。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医生，我本来对见到你不抱多大希望的。我来只是为了履行诺言。或者是为了满足一个愿望。”

“我也是。”他点了点头。

“我几乎……我几乎错过了观察时间。我真的没有忘记。我只是把它埋在我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几天前的晚上，我突然想起了……”

“我也是。”他再次点头。

他们沉默。唯一的声音是风吹过松林的声音，这声音在山的另一边回荡。“小天狼星闪光了吗?”他终于用柔和而颤抖的声音问道。

她点点头。“闪烁波形与17年前的太阳和7年前的半人马座阿尔法星完全重叠。完全相同，并且发生在预期的时刻。这些都是孔子III太空望远镜的结果。没有错。”

他们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风吹过树林，他觉得那声音好像从山上盘旋而上，弥漫在天地之间，仿佛宇宙中的某种力量在发出一声深沉而神秘的合唱……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似乎打破沉默只是为了驱散恐惧。

“但这件事超出了我们目前的理论。如果科学界要认真对待它，就需要更多的证据和观察。”

他说:“我知道。下一颗可观测恒星是……”

小犬座的南河星本来是可以观测到的，但五年前，它的光度急剧下降，降至可观测值以下，可能是因为它飘进了附近的星际尘埃云。下一个可观测的恒星是牛郎星，在天鹰座。”

“还有多远?”

“5.1秒差距。16.6光年。十七年前太阳闪烁的光才刚刚到达那里。”

“那就是说我们还要再等将近十七年?”

她慢慢点了点头，“生命太短暂了。”

这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他风干的眼睛突然湿润了:“是的，生命太短暂了。”

“但至少我们还能再这样见面一次，”她说。他盯着她。他们还会再分开十七年吗？”请原谅我。我的头脑一团糟，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她从额头上梳了一缕头发，然后读了他的想法。她笑着说：“当然。我会给你我的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稍后联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在海上漂泊的船，终于看到了岸上的灯塔，他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幸福。“那么……我陪你下山。”

她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指着身后的圆顶度假别墅。“我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别担心，这里有电，还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有一个永久的护林员岗位。我真的需要一些安静的时间。一段很长的安静时间。”

之后他们就分手了。他沿着白雪覆盖的路下山，留下她站在山顶上，久久地注视着他。他们俩都做好了十七年的等待准备。

时间3

第三次从四云山回来，他突然看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们剩下的17年时间不多了。光以蜗牛般的速度在浩瀚的宇宙中穿行，把生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在那十七年的前五年里，他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他们交换电子邮件，有时甚至打电话，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她住在一个遥远的城市。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达到了各自人生的顶峰。他成为了著名的脑科专家和他所在医院的院长，而她成为了国家科学院的成员。他们有越来越多的事情要担心，他也意识到继续和她这样的人谈论让他们走到一起的神秘事情是不合适的。所以他们的交流逐渐减少，到了十七年的一半，他们完全停止了交流。

但他很镇定。他知道他们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联系。当牵牛星发出的光日夜穿越浩瀚的外太空射向地球时，他们两人都在沉默中等待着它的到来。

牛郎星

当他们在四云山主峰相遇时，已经是深夜了。为了不让对方久等，他们俩都很早就到了，所以他们凌晨三点刚过就爬上了山。他们的飞行汽车本可以轻而易举地登上山顶，但他们决定单独停在山脚下，徒步攀登——显然，两人都渴望尝试恢复过去的感觉。

自从十年前被指定为自然保护区以来，泗云山已经成为地球上越来越稀少的荒野地区之一。去年的天文台和度假屋现在都成了杂草丛生的废墟，他们俩在星光下的废墟中相遇。他最近在电视上见过她，所以他知道岁月已经留下了痕迹，但是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通过想象的一些技巧，她似乎是三十四年前月光下的同一个年轻女子。她的眼睛反射着星光，用过去的感情融化了他的心。

她说:“我们先别谈牵牛星，好吗?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在指导一个研究项目，观察a型恒星闪烁的传输。”

“哦，我还以为你跟这个发现没有任何关系呢。或者你会完全忘记它。”

“我怎么能那样做呢?”应该正面解决实际存在的问题。经典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所描述的宇宙实际上是不可想象的怪异和奇怪……过去几年的观察表明，在恒星之间传输的a型闪烁是一种常见的现象。无数的恒星每秒都在产生a型闪烁，并被它们周围的恒星重新传送。任何一颗恒星都可以是发端者或发端者，将星系间空间本身变成雨滴下荡漾的池塘……怎么，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如果仅仅观测四次闪烁传输就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能想出一个办法。”

“也许。是这样的吗?首先，你选择观测彼此相对较近的恒星——恒星a和恒星b。也许它们距离地球1万光年，但它们之间的距离只有5光年。然后，在五年的时间里，你就可以观察到发生在一万年前的一次闪烁。”

“完全正确!银河系中有超过1000亿颗恒星，所以有很多这种类型的恒星对。”

他笑了，就像三十四年前一样，他希望她能在黑暗中看到他的微笑。

“我给你带了个礼物。”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背着上山的背包，拿出一个足球大小的奇怪物体。乍一看，它像一团鱼网，当他把它举向天空时，可以透过它的洞看到破碎的星光。他打开手电筒，她看到这个物体是由无数米粒大小的小球组成的。从每个球延伸出来的是各种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纤维，将它们连接在一个难以置信的复杂网格系统中。他关掉了手电筒，在黑暗中按了按电网底部的开关。突然间，它充满了快速移动的光点，使人眼花缭乱。她似乎在看一个中空的玻璃球，里面装满了成千上万只萤火虫。仔细一看，她发现光点从某些球发出，然后传播到周围的球。每一刻都有一部分球产生或发射光点。 She seemed to be watching her own metaphor: a pool in the rain.

“这是一个恒星闪烁传输的模型吗？太棒了。你……你预测了所有这些吗？”

“我猜恒星闪烁透射是宇宙中的一种普遍现象。当然，这完全是凭直觉。但这个物体不是它的模型。我所的一个研究项目是利用分子显微镜和三维全息定位技术来研究大脑中的神经信号。这是右脑皮层一小部分的信号传输模型。当然，这只是非常、非常小的一部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星星横扫地球。“这是意识吗？”

“没错。就像计算能力是由大量的0和1组合而成一样，意识是由大量的简单联系形成的。神经元之间的简单联系以大量的数量聚集在一起，产生意识。换句话说，意识是超大量数目的信号传输节点数。”

他们默默地看着闪闪发光的星形大脑模型，与此同时，银河系的数十亿颗恒星，以及银河系之外的数十亿颗恒星，在宇宙的遥远角落中漂移。在这些数不清的恒星之间，无数的a型闪烁正在传送。

“天快亮了，”她轻声说，“我们等着看日出吧。”

于是，他们靠着一堵矮墙坐下来，看着面前的大脑模型。它闪烁的磷光令人昏昏欲睡，于是她睡着了。

《思想者》

她沿着一条巨大的灰色河流，时间之河，朝源头的方向逆流而上，星星像冰冻的冰川碎片一样在太空中漂浮。她飞得很快。她轻轻扇动翅膀，就穿越了一亿年。宇宙在收缩，恒星在汇聚，背景辐射在增强。100亿年过去了。恒星的冰碛开始融化成能量的海洋，迅速消散成自由粒子，而这些粒子又转化成纯粹的能量。太空开始发光，起初是暗红色的，她似乎在一场能量的大屠杀中爬行。然后灯光变得更强，从红色变成橙色，然后变成令人眩目的蓝色，就好像她在一个巨大的霓虹灯管中飞行。物质现在已经完全溶解在能量的海洋中。穿过这片耀眼的空间，她看到宇宙的球形边界向内收缩，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 Suspended at the center of a universe that had shrunk to a size no larger than a living room, she waited for the arrival of the singularity. At last, all was plunged into darkness, and she knew that she was at the singularity.

一阵寒意袭上她的心头。她发现自己站在广阔的白色原野上，头顶上是无边无际的黑色虚空。在她的脚下，地面是纯白色的，上面覆盖着一层光滑透明的胶水。她向前走，一直走到一条深红色的河边，河上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薄膜，透过它，她可以看到下面汹涌的红色河水。她飞到空中，看到不远处有一条血河的分叉，它的许多分支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网络。从更高的地方望去，可以看到河流越来越窄，白茫茫的地面上只有血丝，没有边界。她飞起。前面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海洋，但当她飞过它时，她发现它不是黑色的。它的黑暗是由于它完全透明，透过它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海底的山脉。水晶的范围从海洋的中心辐射到它的海岸……她拼命地向上飞行了无数个世纪，然后又向下俯视整个宇宙。

宇宙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她惊醒了，额头上满是汗水或露珠。他没有睡觉，这段时间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在他们面前的草地上，大脑模型的电池已经耗尽，穿过它的星光已经熄灭。

在他们的头顶上，星星依然如旧。“什么是他她突然问道。“现在?”

“过去三十四年。”

“起源于太阳的闪烁只是一种原始的神经冲动。这些冲动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它们大多像蚊子在池塘表面留下的微小涟漪，很快就消散了。只有当一种冲动传遍整个宇宙时，它才成为一种完全的感觉。”

“我们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却只看到过一次冲动，而他可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说，仿佛在做梦。

“你可能在整个人类文明中都看不到任何完整的感觉。”

“生命太短暂了。”

“是的，生命太短暂了……”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独者，”她说。

“什么?”他困惑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除了他，其余都是虚无。他是一切，他在思考。或者是在做梦。做梦的……”

“咱们别想当哲学家了，”他挥挥手说。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从她一直靠在墙上的地方直起身来。“根据现代宇宙膨胀理论，在膨胀的宇宙中，一点发出的光永远不会扩散到整个宇宙。”

“这意味着他永远不会有完整的感觉。”

她凝视着无限，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我们呢?”她突然问道。

她的问题使他想起了昨天的事。这时，从四面云山的森林里传来了第一声鸟鸣，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曙光。

“是的，”他自信地说。是的，他有过一次。三十四年前，就在这座山峰上，一个寂静的夜晚，月光下一个羽毛般轻盈的身影，一个年轻女子凝视着天空的眼睛……一种灵光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迅速蔓延到他的整个精神世界，在随后的岁月里从未消失。这个过程更加宏伟:他的头脑里有一个宇宙，比外面那个已经膨胀了150亿年、闪闪发光的宇宙还要宏伟得多。虽然外面的宇宙是巨大的，但它已经被证明是有限的。但是思想是无限的。

东边的天空越来越亮，星星开始消失，四云山的轮廓开始浮现。在高高的主峰上，在藤蔓覆盖的天文台废墟中，两个接近60岁的人期待着东方，等待着一个耀眼的脑细胞从地平线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