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3岁的翟绍(音译)软绵绵的脸颊上还没有出现第一颗痣，他还没有过上自己的生活，他把所有的资产都存在硬盘上:盗版电影、音乐下载和电脑游戏。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但当我情绪低落的时候，我通过他的眼睛看世界，现实世界的所有问题都溶入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动画中。通过他的眼睛，我看到了他在龙骨山后北京人小镇的生活。它曾经是一个被田地包围的小地方，但那是在农民放下工具搬进城市之前。后来，随着外地人来这里找工作，这些老居民成了微型房东，靠出租极小的空间谋生。小镇的主要产业是建筑业，是的，直到龙来的那一天。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到的，翟绍不知道。他发现很难区分屏幕上和屏幕外的生活。他唯一确定的是这些龙不是外星入侵者。

2

翟少站在大街上，看着一条龙从窗口飞过，它银色的鳞片像水晶一样捕捉着阳光。也许它已经逃离了屏幕上的数字世界?然后它消失了，灰色的天空又充满了窗户。他瞥见了另一条龙的前腿。紫色的鳞片不是电脑生成的，也不是塑料的，腿上还夹着一条铁链。他的目光顺着链子看去。它通向一只手，一群他的同学走着，每个人都带着一条龙。一股寒意掠过他的肩头，因为他突然感到落后的羞耻。他低头看了看街上，有一条小龙蹲在他影子的肩膀上，像一只小鸟。看起来就像他之前看到的那条龙，银色的小龙。 He holds out a piece of dark chocolate. The dragon leaves the chocolate but snaps viciously at his palm, leaving two tiny rows of teethmarks.

当他们来到人行桥时，他的同学从裤袋里抽出一把小锤子，从柱子上砍下一块混凝土，把它扔进了龙的嘴里。龙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一边吃一边喷着面包屑。其他的龙冲到地上抓起面包屑，头朝下，尾巴朝上，尘土飞扬。

龙吃混凝土?这是一场梦吗，翟绍好奇。他惊奇地看着龙在啃柱子。一场小冲突爆发了。寨少向他影子上的银色小龙招手。“上来!”事实上，他只是想向住在人行天桥附近公寓的女孩炫耀一下。她从窗口望着他，就像天空中一颗孤独的星星。她是我的同学，一直是我的同学，直到她脸色苍白，不再来上学。他听说她活不过这个夏天。 From her window high up, he's just another little figure down below, but if he jumps about with a silver dragon on his shoulder she will see its scales glint. But this dragon does not want to play: it will not come up, it will not eat concrete, and when Zhaishao tries to catch it, it flies off. He notices some colour on its front leg. It seems so familiar.

龙正在侵蚀人行桥。当混凝土消失后，剩下的只有钢筋筋，上下交织，密密匝匝的螺旋结构，就像海滩上的史前鱼骨塔。一条龙跳了起来，用它的头撞它，把一块混凝土砸了下来，撞倒了一辆装满沙子和石灰的车。幼龙们尽其所能地爬开，但巨龙们都低着头，专注于这一小块混凝土。只有翟少的小龙抓住他的t恤，把他从沙子里拖了出来。他注意到在它的前腿上有一组彩色的带子，和他在女孩手腕上看到的一样!翟少跑回家，当他跑进去的时候，他看到小银龙消失在天桥旁边的高大石块里，一个龙的影子出现在高高的窗户上。

3.

餐桌上的谈话充满了科学知识。电视背景唱道，人变龙的现象可以归因于环境、污染、全球变暖和臭氧层。翟绍说，这只不过是沉睡了数百万年的非人类DNA的重新觉醒，他重复了好莱坞电影中的“突变”一词。他的父母头也不抬地说，他们吃的是有毒食物。他们更关心他们头上的屋顶和脚下的地板，关心房产价值、再融资、新租约、每平方米的价格……每吃一口饭，他们又开始谈论财产，寨少听到了一条受伤的龙痛苦的叫声。他想到了小龙女，像往常一样，他放下饭碗和筷子，回到他的房间，回到他自己的小世界。

在人行桥的高处，她的窗户在黑夜中突出。它似乎比以前更亮了。是她银色的身体在发光吗?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如果人类被龙咬了，他们会疯吗?喜欢得到狂犬病吗?他手上的两排龙牙印构成了一个奇妙的图案。他们有轻微出血。他暗自微笑。世界上没有其他人手上有这样的图案。

在马路对面，一群龙被墙壁裂缝释放出的诱人的混凝土气味吸引，正在吃掉一座建筑。至少这个街区已经被谴责为危险——居民们正在计算赔偿!但年轻的翟少看起来很严肃:混凝土正在被吃掉，龙正在入侵。路边有人卖武器对付龙。一些人买了钢缰绳试图抓住它们，但混凝土吞噬者已经四散奔逃。年轻人买了剑去追龙。翟少也会加入他们，他也会成为屠龙者。(这是一部灾难片!一部成年电影!但他是这个群体中最软弱的。 To put it simply, he will never be able to destroy the little dragon girl he loves.)

4

在他出去加入屠龙团的路上，翟少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对龙。他的父母什么时候变成龙的?他们刚吃完饭，现在就饿得咕咕叫，可怜巴巴地摸着肚子，连自己的家也吃不下了。翟少离开时锁上了门，身后拖着一辆小手推车，去找水泥。

翟少抬头看了看路两边的公寓楼。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龙没花多少时间就把这些建筑的混凝土拆掉了。墙只是框架，地板只是大梁。每个建筑都像一个3D迷宫，或者一个彩虹魔方。掉落的玻璃碎片闪闪发光，映照出透明的迷宫，人和龙在各自的小世界里随意移动，创造出一个永无休止的分形动画世界。地面上反映出来的世界比建筑里的生活更生动、更深刻、更无限。然后，一个接一个，窗户上的金属格栅显得如此突出，如此占主导地位。无处不在。荒谬。 With the new openwork walls, can these metal bars seriously keep anyone – or anything – out?

整个城市就像个动物园。人们在他们的金属笼子里行走，他们淋浴，做爱，看电视，吃食物，无缝地从一个房间滑到另一个房间的金属框架。龙也在它们的金属笼子里走来走去，做着完全相同的事情。除了他们的饮食不同:他们的身体很长，他们可以站在自己的地方，吃隔壁公寓的混凝土。脖子一伸，身体一扭，他们就能把楼上楼下的混凝土都掀掉。这里有这么多的龙，它正在成为一个龙镇。

翟少看了看手掌上的牙印。他们比以前流血更多了。为什么他的父母变成了龙，而他没有?他不明白。当龙女咬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就要变成龙了?所以他一直没变吗?OMG !她是太太太棒了!

通过公寓楼倒塌的墙壁，旧城的旧街道重新出现:黑色的屋顶，红色的格子墙，灰色的砖铺地板。翟少认为，它毕竟还是一个小镇。最真实的东西可能是他自己的地方。只要他的硬盘还在，他的生活就不会有事。对了，他还需要手机。但他并不关心其他的，就像他不再关心童话故事，不再关心云中白马一样。

5

她的窗口就在他的电脑屏幕上方。他整天整夜坐在它前面。他的窗户只是一个框架，因为龙已经吃掉了其余的，但她的仍然完好无损。一个孤独的警卫看着她的窗户，翟少睡着了。

也许，在第一次搬家后，当他回来找他的《玩具总动员》牛仔时，她也回来找她的布娃娃。也许在黑暗中，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手，或者由于某种魔力，她的嘴唇碰到了他的嘴唇，那么温柔。也许他们灵魂的相遇写在行星的空间运动中。我不知道，我的小斋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他所知道的，就是每当他想起她的时候，他的心就会跳个不停，在他电脑屏幕的三维世界之外，还有一个第四维世界。他们在哪里第一次见面，或者她已经变成了一条龙，都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当翟少醒来时，事情发生了变化。有龙在吃钢结构!吃水泥的第二代龙和钢!金属结构里面的人已经变成了龙，他们也在吃东西。他们在同一时间吃东西，当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建筑物就会减少。整个城镇的钢结构正在逐渐消失。这就像一部倒放的电影:建筑物重新长回到地面上，杂乱的道路重新出现，在车流中爬行的汽车停止了前进。轮子和螺栓都被腐蚀了。引擎已经被吃掉了。

斋邵开始在废弃中飘泊，城市景观逐渐演变成一个形而上的大都市。随着公寓楼的消失，电脑屏幕和电视开始激增，手机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只是它们在地球上闪烁，闪烁，闪烁，嗡嗡作响。还在用两条腿走路的人在临时搭建的房屋里进进出出，富人在高高的木塔里，普通人在茅草屋里，农民工在塑料布下。有些人爬进破碎的车壳里，黑色的橡胶轮胎，一排排的座位，一个方向盘，到处都是木板，就像他们小时候玩的假装游戏一样……

外面，除了潺潺的流水声，世界一片寂静。它是喷泉的声音，沙子从沙丘上滑落的声音。龙消化了混凝土，排泄了沙子。高大的混凝土建筑已被白色的沙丘所取代。虽然这个小镇上从来没有多少树，但绿意依然存在。街道上有小花园，阳台上有盆花，沙漠中有诱人的小绿洲——不需要海市蜃楼。

当人类人口减少时，龙的数量就增加了。但第一代龙现在正因饥饿而濒临死亡。风在他们的身体上刮来刮去，直到他们的骨头乱七八糟地落在地上，较大的骨头就像巨大的砖块堆积成一堵白龙骨墙。

6

翟少看着两条由人类变成的龙，一条从木屋里出来，另一条从草屋里出来，回头看看它们的壳并吃掉它们。他立刻明白了:第三代龙正在出现。

第三代龙什么都能吃:塑料、玻璃、木头、垃圾。小镇被垃圾覆盖着，但不久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甚至是最后的绿地。

屠龙者发誓要追查到龙的源头——第一个人类变成龙的变种龙。最后的行动是执行，消灭变异。斋少手掌上的咬痕渗出了血。他的皮肤红斑。他的职责召唤。

7

翟绍有他的怀疑。镇上所有的建筑物都被吃光了。对面的建筑也被夷为平地，但那扇窗户仍然在那里，漂浮在空中。这就像一种幻觉，但又如此真实，她不时地出现在那里。窗户下聚集了一群人，这些人变成的龙一定和他一样怀疑。到处都是大喊大叫。翟绍没有停下来穿好衣服，就立即行动起来。他必须去救她。

是的，她是变种龙，但她是怎么成为第一个变种龙的?我正在想办法解决。也许她真的病了，得了不治之症，一直躺在窗边的床上。她把头靠在枕头上，透过窗户看到了电脑的背面。晚上，当大楼里所有的灯都熄灭时，她可以看到这个黑色的正方形，彩色的灯光在边缘闪烁，就像一个长方形的月食。女孩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去看那是什么东西。她的父亲对仿生学很感兴趣，把这套公寓用作作坊，在里面寻找长生不老药，而长生不老药是一种已经遗失的祖传艺术。女孩只是想知道灯后面是什么。她梦想着把脚放在地上，从床上起来，走到阳光下，穿过人行桥。她喝下了父亲配制的药水，变成了一条龙，飘在窗前的空中。 Damn the legend of Chang Er drinking the elixir of immortality and flying to the moon! How did I get caught up in this stuff? Do I really have to explain how the girl became the first dragon? Does it matter if she was the first? Does it matter what she dreams? What matters is that she is at the heart of his troubled mind.

翟少已经经历了各种不可能的事情:穿过燃烧的火焰，穿过冰原，穿过闪电，但他仍然要穿过龙群。它们靠近他，咬他的身体，用锋利的牙齿撕扯他的皮肤。他们吃他的t恤，裤子，拖鞋。他一丝不挂地跑向小龙女的窗户。当他看到她时，他向她伸出手。她伸开带着彩带的腿。指尖触摸。当龙爪变成一只手时，他身后爆发出一阵狂笑。他环顾四周，看到屠龙者向龙女挥舞着剑。

“她一个!”

翟少行动起来保护她。

“不杀了她!她是我的女孩!”

“醒来!他们喊着，用剑刺向他。“她不是真实的!她是幻觉!她活在你的脑子里，你必须把她赶走，根除这种疯狂，然后一切就能恢复原状!”

剑划破空气。小龙女腾空而起。没有地方可以降落。剑劈剑劈，我寨哨的心开始砰砰直跳。他跳起来挡住剑。他看到他们砍我的肩膀，腿，腰。就在那一刻，屠龙者改变了。当它们变成龙时，会狂怒地咆哮。他们的利剑从利爪滑落。他们惊奇地抬起头来，张着大嘴，仿佛在喝着龙姑娘飘浮在空中的水。 His friends have become the fourth generation of dragons.

8

如果第三代龙是所有物质的杂食者，我想知道第四代龙会吃什么?

也许他们将以21世纪的非物质资产为食:视觉图像和大脑中构想的无形事物。这是我从未想过的。是的，我厌倦了被物质的东西包围。是的，我发现这个世界上的过度消费是荒谬的。我认为自己是从唯物主义者转变为极简主义者的。那么为什么概念上的东西不一样呢?为什么在有这么多石油的时候，人们还在满足继续生产更多石油的需求?每个大脑都是一个嗡嗡作响的蜂巢:有天文数字的突触，每纳秒一次大爆炸。在我心灵的无限相通的宇宙里，我有过最疯狂的想法。我试图驱逐他们，把他们扔出去，拒绝任何浪费精神的空间。 How many times have I had to pluck from the wastebasket something spectacular that I could not be bothered with before? I CANNOT – I WILL NOT – make the conscious decision to eliminate creativity, because I have to live. Keeping the creative juices flowing in my brain is fundamental to my quality of life.

如果第四代龙可以依靠云存储和3G生存，我可以接受。但我不会让他们带走我的寨招，或者他的小龙女。面对这个危机，他睁大了眼睛，他的心脏狂跳，他的身体被某种他说不出的东西所束缚。然后，突然，她拍打她的龙翅膀，飞到窗口。她回头。我跳起来，抓住它，我们飞了起来。我在轻盈的空气中漂浮，像一朵云在城镇上空翻滚。疯狂的风扯着我头上的每一根头发，它冰冷的呼吸刺痛我的头皮，在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紧紧抓住我的生命，俯视着下面城镇的残迹。大地辽阔，天空浩瀚。 We have taken so much from the earth, but the dragons have devoured all the material things we humans have made. There is nothing left for them to eat.

三代的龙都在死去。凛冽的寒风吹干了它们的骨头，把它们堆积成龙骨墙。我看到那些屠龙者把自己绑在一起，像一架龙的飞机，一起跑着起飞，逃跑。但是沙子太深，他们的龙飞机下沉了。他们又试了一次，但还是沉了下去。他们活不了多久了。最终，他们也会死去，他们的骨头将加入翟少父母的骨头。他们只是墙里的另一块砖。

我觉得自己在下沉。我的龙女的翅膀在缩小。我们撞上了龙尸迷宫的墙壁。龙骨锋利而密集。他们像刀和箭一样刺我。我的龙女拍打着她不断缩小的翅膀，努力飞翔。但这是没有用的。眼泪从我的脸上滚落下来，雨滴——她的眼泪——落在我的头上。她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她成为我头上的阴影。

我的脚踩在一个尖锥上，尖锥刺入我的脚底。我沿着长长的龙骨墙走着，那是一堵蜿蜒曲折的白色墙，在汹涌澎湃的黑色海浪中。像沙丘一样，墙壁随着黑色波浪的撞击而移动。太阳猛烈地照射在沙滩上，无数的光点像一幅定格的浪花。

我茫然地寻找着昨天，长长的模糊的昨天。在那里，在坚硬的白龙骨岛上伫立着我的寨哨。黑色的波浪在他周围翻滚。睁大眼睛，一个孤独的男孩，一个赤裸裸的放逐在荒凉的世界。